2006年12月24日 星期日

T-荷蘭人的活動

鐵球遊戲 (Petanque)

Petanque譯成鐵球,只是意思到了,實際上它是一種老少閒宜的遊戲。第一次接觸到這種遊戲是在法國尼斯城附近,我們去參觀一個建在山頂上的一個城。當我們都走得很累,找到一家咖啡座坐下時,看到咖啡廳前的樹蔭下有一塊空地,沒有草坪,也沒有柏油面,純是泥巴地,旁邊還有石頭圍成一個大圈,好像供人坐的樣子。我們的法國朋友Michele解釋說:「這就是在歐洲很流行的一種叫做Petanque的遊戲場地,等一下就會有人來這裡遊玩。」說著,遠處就有四、五人聚在一起,開始在玩著。

他們每人手中拿一個鐵球,輪流站在地面上暫時劃出的一條線前,調整姿勢,然後把手中的鐵球往前丟去。剛開始好像沒什麼規則,漸漸地才發現他們是往一個小球的位置丟去。儘量不要碰到小球,然後以鐵球能丟到與小球最近者為嬴。緊接著另外一隊也從另一個角落開始了,看起來沒什麼,但大家好像都會玩的樣子。



Michele說:「這種遊戲玩到最後,有些人會以錢來賭輸嬴。有些個中好手常在不同場合中,參與比賽,然後賺取賭金。」他又說:「事實上,我們家附近也有一個場地,是我父親開發出來的,我們回去可以玩一玩。」

Michele的老家就在尼斯的山上,這次我們來玩就住在他家這個山頭裡,他在巴黎作貿易,這次剛好來尼斯渡假。回去後,他就迫不及待將要玩的道具搬出來。於是我、丁樹、Michele及他的妯弟等四人帶著他們的道具箱走下山,到一個類似平台的空地上,就開始玩起鐵球來了。他們打開道具箱,裡面各有六個鐵球,有大有小,視個人的手力。鐵球重量在 680公克到750公克。

Michele解釋規則道:「原則上需分兩隊對抗,每隊二人或三人。每隊可擁有六個球,故如果每球二人,每人應有三球;若為三人,則每人二球。現在我們可以兩人一隊,我與定人一組,丁樹與妯弟一組。」

「球的重量以個人的手力為考慮,所以每人有他們自己喜好的球。在真正玩的時候,有時候自己的球要先做記號,或使用不同的花紋,以免跟其他人的球分不清。」 Michele說道。

「開始時先投小球 (稱為基點球),小球可以投任意方向,不要太近,也不要太遠,約七米光景。為增加難度,也可以投向粗糙的地面,甚至有坡度的地方,會更有趣味。好,現在由我開始示範一下。」他說著,一面在地面劃一道弧線,作為投球的起點。然後將小球投到一個不遠的地方。

「現在鐵球要以小球的基點,愈近小球位置愈佳。」他先投下第一球,離小球稍微偏左。然後他要丁樹投第二球。丁樹站在起點線上,將鐵球往小球方向投去,由於用力太猛,球超過小球位置甚遠的地方。他要再投第二個球,這球力道較小,球慢速前進,至小球前不遠停住,比Michele的鐵球略近小球。接著他要我投第二球,這個球對我而言,似乎重些,我用力把它投出去,但力量顯然仍然太小,離小球還是太遠。於是他又要我投第二球,此球落點比前面好一些,但離小球仍然不是最近者。此時換Michele投,他似乎比較有經驗,現在落點更好,比丁樹的球更近些。

其次換妯弟投他的球。妯弟以乎更有經驗,他企圖把Michele的球打開,使他的球跑到更遠的地方。但可惜這一次沒打中,自己的球反而跑到好遠;於是他再投第二球,這時他以規矩的方式投球,他把丁樹的球設法往前推,結果似乎成功了。丁樹的球往前動了一下,比Michele的還近小球。Michele有點失望,他要我投我手中最後一球,結果,我的球仍然不無法近於丁樹的球,最後Michele再投一次,他想把小球打掉,但沒成功。我與Michele的隊還是輸了。

我們又開始了另一回合。總共我們這樣來來去去打了好幾回合,愈來愈對這種遊戲發生興趣。因為這種遊戲不需要好場地,只要泥土地就好,也不需要很平坦的地方。它的場地可大可小,又不需要太大的力氣,幾乎不分年齡都可以玩。真是好極了。

那天我們玩到太陽已經下山,最後還是我與Michele這一組輸了,不過真的盡了興。

回到阿姆斯特丹之後,一直想這種遊戲在荷蘭應該很盛行才對,但總找不到可以一起玩的機會。有一天,社區發了一個單張,因為是荷文的,我也不太在意。後來發現其活動是屬於一個Petanque Club。於是我撥了電話給這個俱樂部的負責人Bakker太太。她說他們每週三下午二時都在附近一起玩鐵球,如果我有興趣也可以參加。每一人只要繳交2.5荷盾。

我聽了真是高興,只可惜下週六我已準備回台灣了,最多僅能參加一次。但對我而言,這已經心滿意足了。

週三下午,他們開車來載我。實際上這個俱樂部離我們住的僅有五分鐘的車程,是向社區固定租用。我到時已經有很多人,但大部份都是年老的或退休的夫婦。他們可一面打球,一面喝飲料或咖啡。對我這個新來的東方人,他們感到稀奇。他們態度非常友善,也儘量用英語跟我交談。對我而言,這也是一個非常難得的經驗。

在這裡,我特別詳細地向他們請教有關Petanque的玩法,記述如下。盼國內也能增加這一項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。

鐵球遊戲規則


  1. 選一個大致上平坦的地方,一般泥地上亦可玩。
  2. 通常分兩隊對抗,每隊六球,每隊二至三人,每人二至三粒鐵球。鐵球自備,六個球大概十七荷盾。有時候需要量尺,以量測距離。
  3. 開始時先猜拳,嬴隊先開始。
  4. 先在地上畫一線(圈),通常用腳在泥地上畫一下示意即可,作為這回合的投球起點。人必須站在線內投球,若是正式競賽,要球落地後才能出圈。
  5. 丟基點球,其距離6-10m之間,均可接受,每回合僅能丟一次。
  6. 甲隊丟第一球(甲1),儘量接近基點球。丟球時,為保方向正確,應雙腳併攏,球自肩下往上丟較佳。
  7. 乙隊丟第一球(乙1)。
  8. 比較離基球遠近。任何一隊的球離基球最近時,另外一隊可以繼續輪流丟球,直到成為最近才換隊丟球。例如乙1比甲1接近基點球,則換甲隊丟甲2球、甲3球,…;直到甲球的任何球比乙隊球離基地球近時,才換乙隊。或甲1比較乙1接近基點球時,則乙隊繼續丟乙2球、乙3 球…,直到乙隊的球比甲1球接近基點,才換甲隊。
  9. 前項中,某一隊的球完全丟完時,也要換隊丟球。
  10. 等全部球都丟擲完畢,檢查、比較,離基點最近的球所屬的隊得分,其分數依該隊在最近距離的前連續排名的球數而定。排名若為他隊中斷,其他球不再計分。例如:甲隊嬴,甲隊有第一球及第二球最近基點球,第三球為乙隊,則甲隊僅嬴二分,乙隊零分;餘類推。
  11. 總積分先達13分的隊伍為嬴。
  12. 可以用球移動基點球,也可以用球觸及或碰撞在地上之所有球,以改變局勢。
  13. 基點球若被彈離遊戲範圍,而他隊仍有球未投時,遊戲結束,由他隊得分,分數即為剩下未投球數。若對方無球,則遊戲重來,不計分。

這個遊戲的趣味處是投基點球的路徑變化。若坡度及地面粗糙度不同,你所需用的技巧、著力方向、力道均不相同,每回合都不一樣。而有些人喜歡採用強硬的攻勢,有些採用柔性的戰略,則亦會代表不同人的個性及玩法。

新的文化季要開囉了!

阿姆斯特丹之所以成為國際化都市,不在於其古老的房子,閉鎖的交通或是名貴商品街,最主要的還是其層出不窮的文化活動。這個城市的容納性很大,由從前人人皆曰不可或認為稀奇的櫥窗女郎、賭場、麗都夜總會(仿巴黎),到同性戀、大麻、愛滋等,都能採容忍的態度,而且採用其他正當活動作補足的措施。

舉辦各種文化活動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項。在每年的觀光手冊裡面,阿姆斯特丹的種種文化活動節目均已清楚地排上節目表。而且隔年的重大的活動在今年秋季也開始作預告,並且接受訂座。各種活動的單張均存放在阿姆斯特丹市區內的五個旅遊局,任何人均可以到市中心旅遊局索取這類的免費資訊。

要玩觀光事業,旅遊局是少不了的機構,它的設置要方便,而且很顯著,甚至要讓外地旅客由主要道路進城時,就要有明顯的路標指引如何到達旅遊局。阿姆斯特丹的旅遊局除了熱心解答遊客的問題、提供簡便地圖外,尚販賣一些風景明信片、地圖及旅遊書籍,以維持其正常開銷。其最大功能是接受各種節目活動的訂票。它利用電腦連線,替客人找尋適當場次及座位,然後立即用電腦開票。每張預約票收手續費五荷盾。有些郵局也提供這項服務,但以較大的活動節目為主,其範圍則涵括荷蘭全境。

八月底的一個週日,我們開車到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一間英語教堂作禮拜。當進入內環時,我們發覺往市中心的路已經開始封鎖,車輛只許出不許進。我們心想,應該有什麼活動正要發生了。
記得來到荷蘭的第三天,適逢他們女王誕辰紀念日。Peter 帶我到阿姆斯特丹市區來逛街。那時電車僅能到外環,到市中心需要走路。原來整個市區完全禁止車輛通行,只有行人及腳車可以進入。那時人潮由外往內集中,整個城幾乎充滿了人,垃圾滿地,走在路上都可踢到啤酒罐或可樂罐,叮叮噹噹作響。而大街小巷變成跳蚤市場,這是荷蘭境內唯一不必登記可以擺攤的日子,大家都將家裡不用的東西拿出來賣,有些賣到最後沒人要就丟在街上。

今天這樣架式好像是另一個活動要舉行,不過規模似乎比較小,僅在內環部份。我們到教堂時,有三個警衛守在門口。定人就問其中一位到底是什麼事?他說:「這是文化季的活動。每年秋天到這時候,因為渡假的人潮大概都回攏了,各單位的新活動節目大都底定,所以趁這個活動向市民作推介。」

「新的文化季要開囉了!」做完了禮拜,我們決定先開車回家休息,等下午晚一些再坐電車入城,看看究竟。

T-游泳池


我和丁樹都喜歡游泳,在台灣時,有一段時期我們幾乎都到台大游泳池去游。所以他先到這裡時,我極力地要他找一個可以游泳的地方,後來他因選擇晨跑當主要運動,這事就不了了之。
有一天,我們開車前往阿斯米爾的游泳池。荷蘭人管游泳池叫 (De Waterlelie)。阿斯米爾游泳池就在運動公園裡面。我們進門後,向看門的小姐問道:「我們要游泳,要怎麼辦?」小姐似乎對我的問題感到興趣,因為沒有一位荷蘭人進門會這種問法。而她也可能對我們這兩位外國人來這裡游泳感到好奇,因為這裡乎幾乎清一色是她們本國人的天下,不是白皮膚的就是黑皮膚的。
她很親切的說:「每次游泳六荷盾,買十次票只要五十荷盾,五十次票二百荷盾,多次票可以多人共用。」我算了算,好像十次票較為合適,我們兩人合起來只要游五次就結了。於是我們決定買十次票。她在十次票上打了兩個洞洞,表示已經用了兩次,並且告訴我們說:「你只要跟著地面上磁磚的顏色走就可,白色的地面可以通到游泳池,灰色的地面可以通到大門口這裡,應該不會迷路的。」用顏色辨路,一般工廠的顏色管理,想不到在游泳池裡也用上了。

進入大門,就是男女分開的更衣間,然後又合在一處。東西可以放在保險箱中,但必須備有一個荷盾的銅板,取回衣物時,銅板可以退回。許多博物館的保險箱也用這種方式,但取回物品時就不退回銅板了。

沖涼設備設於進口之走道上,每按一次鈕,溫水可以噴約一分鐘,然後自動關閉,可以節約用水。水是自屋頂上沖下,可以罩住整個身體,也可省掉不少空間。

這間游泳池分為室內池及室外池。室外池視氣溫狀況開放,大概僅有夏天時段,但由這裡的夏天有時氣溫仍低,開放的時間較少。戶外游泳池為五十公尺的水道,共有六條,上有高空跳水塔。池的水質清澈靛藍,令人感覺無比的清涼,有忍不住要喝它一口的欲望。戶外亦有一個兒童池,面積較小,許多小朋友拿著游泳圈玩得不亦樂乎。

室內屬溫水游泳池,故四季都開放。分為三個大池,較小的供很小的小朋友玩水;中池較大,也有滑水管道,可以溜水到室外,然後再溜進來。這是讓一般小朋友玩水嘻戲的地方,其水溫較高,約在28度左右。另外一個大池有六個水道,但長度僅有廿五公尺,水溫約在22度左右,是供一般人長泳的地方,水道之間均有隔波線,水波不興。池內深度分二波段,前半段深度較淺,可以站立不致沒頂,後段較深,可供跳水之用。

這個游泳池稱為兒童遊樂池更為貼切。每天到這個游泳池裡來,聽到的,看到的都是小孩子的遊戲聲、尖叫聲。室內還播放熱門音樂,更增加遊樂的氣氛。有一些小小孩都是大人陪伴在一起玩水的,可以說是親水池。

水的循環系統似乎也經過良好的設計,新鮮的水由池底湧上來,回水則由池的兩側自動溢出進入回水道中。故能維持池水的乾淨,不致有雜質沈澱在池底。

在台灣的游泳池通常規定泳客必須戴泳帽,以避免頭髮掉落。這裡好像沒有帶泳帽的習慣,每個人只將頭髮紮好,就下水去了,大概是這種循環水系統有特殊的除雜功能吧。

很多荷蘭人來此游泳,以玩水的居多,或者坐在池旁閒話家常,渴了就到前面的巴台喝冷飲或咖啡,把游泳池當海灘玩,所以室內尚闢有紅外線室,讓人曬曬皮膚;不過這部份要另外收費。
泳池的設備也不錯,水道雖然短,但在壁上都有大型的數字鐘,一個以六十秒計時,一個以實際時間計時,讓你自己知道自己游完一個水道所需的時間。水道盡端也有廁所,讓你膀胱灌飽水時,不致跑得太遠。

就我所知:在台中也有一些私人游泳池,場地較小,但有三溫暖設備,每次收費要二百元以上,台北地區除台大外,我沒去過,相信費用更高。這裡的場地大,管理好,每次收費僅台幣約八十元,算起來還是這裡便宜多了。聽說阿斯米爾的居民生活相當富裕,故稅收也比較多,這也是它收費便宜的主要原因。

阿斯米爾湖(西端湖)


阿斯米爾湖位於阿姆斯特丹之南約十八公里處。它很像一條被魚夫釣到的鯽魚,一條運河連出去,好像從魚嘴巴拉出的釣線一樣,它繞著史基輔機場,直到阿姆斯特丹。它的嘴巴就是阿斯米爾的鎮中心,它的背鰭向南,有一個比阿斯米爾還小的鎮叫夸德斯達(Kudelstaart),那裡新的溫室特別多。





阿斯米爾湖的水位都比附近的地平面還高,沿著湖邊之小路走,可以感覺到湖內的水有點要滿出來的樣子,另一側雖是綠地一片,牧草茂盛,裡面圈養著酪牛、綿羊,但該地平面卻在湖面下二、三公尺。湖面維持與阿姆斯特丹出湖的水位,使船能直通阿姆斯特丹。但你若以為湖面就是離海平面不遠,那就大錯特錯了。以附近的史基輔機場是在海平面下七公尺以下,湖面至少也在海平面以下二、三公尺!




阿斯米爾湖面積約為15平方公里,分為小湖與大湖。小湖在鯽魚形狀的開口處,水面平靜,裡面有住宅區及許多泊船區,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帆船泊靠在一起。小湖與大湖間隔著叢林及水道。事實上水道都是以前為開採泥煤而挖出來的,叢林只是後來在陸塊或沼澤地帶所長成的樹或開墾的草坪與花圃,草叢部份已變成野禽群居的地方。

在很早以前,冬天取暖都用泥煤,這湖區原屬泥煤礦區,故開採最早。阿斯米爾地區原先與花卉種植並無關係,最早是因它盛產泥煤。所以沿著那根釣線—人工運河,都是泥煤開採過的地方,其間水道密佈,景觀也與小湖區差不多,只是那邊有些變成溫室區及住家而已。原先阿斯米爾的運河並非以運花卉為主,而是運泥煤,那時也是以平底木船為交通工具。

大湖的面積約為小湖的六倍,看起來相當寬廣,是為揚帆、釣魚、冬天溜冰的好去處。有時看著湖上水鷗成雙飛,湖面野鴨作對游,對孤單的人則另有一番感受。而湖裡舟帆點點,與彩雲為伴,清風徐來,水波鱗鱗。這種畫中的意境,有時在週日的清晨,當鎮上的人仍睡夢中的時候,走在堤上更能感受得到。荷蘭有許多出名的畫家,也有許多現代的荷蘭人喜歡作畫,因為這裡幾乎處處可以入畫。

在定人未來前,我常晨間慢跑,並時常到湖邊跑步。每次沿湖堤向南跑,經過那座地標水塔,再繞到湖邊的一個小公園。這個小公園很可愛,它是一個讓人駕駛單帆舢舨的小基地,裡面有一段短小的沙灘,供小舟上岸;另外還有一段約一百公尺長的寬防波堤,堤上綠草如茵。你可以走到湖堤的尖端處,坐在那塊為你預備的石板椅上,看著四周盡是湖水,沒有任何人,你卻暫時擁有那塊地,心裡你會想些什麼呢?靜靜地坐在那兒,你可以看著飛機一架接一架地,緩緩地,緩緩地,往史基輔機場下降,最後降到地平線以下。

這時候,在你的右邊,太陽也剛自東邊升起,燦爛的光線從那水塔的尖頂強射過來,顏色化成千條、萬條,讓你無法張開眼睛。湖面的水波,擺動著蜿蜒的曲線,把陽光一再扭曲、再扭曲,最後讓它跳躍地反射回來。

這時候,你會感覺到空氣竟然是這麼的清新,一點不含雜質;含有一點水氣,但又不那麼濕;溫度有那麼一點清涼,但又不到冰冷的程度。這時候,你的心也會清淨起來,漸漸地也沒一絲雜念。

開車在湖邊環繞也是一項奇特的經驗。公路建在湖堤上,路邊還有人行道。湖的那一邊,接近天際,與一些村莊與樹林糾結在一起。堤的這一邊則是阿斯米爾小鎮,埋在密密的森林裡。荷蘭人喜歡種樹,並不是從最近開始,因為那些街道樹,至少都在百年以上。

我們曾開車往南邊的夸德斯達小鎮一探地頭。這個小鎮沿著湖邊而建,有一間教堂,聳立在路旁,也聳立在湖邊,增添不少湖岸景色。在未進入村莊前,可以看到有一座碉堡,旁水而建,也有護城河,大概是二次世界大戰時留下來的。目前護城河已成為泊船的場所。聽說在二次大戰時,為防止德軍入侵,曾想炸開阿斯米爾湖,水淹德軍。然因德軍來得太快,還沒來得及動作之前,就被佔領了。

繞著湖邊開車,除了小鎮外,也可以看到不少荷蘭鄉村景色:草原、牛、羊、溫室及小村莊。湖北邊則是大運河,大型運輸船隻、遊艇、舢舨等就在路邊與車競馳,掀起大型的波浪,衝擊著路岸。

平靜中又有和風,這是阿斯米爾湖令人著迷的地方。

揚帆凌風


(Sail在英文裡是名詞,也是動詞。中文相對應的譯成「帆」、「船帆」。動詞似乎困難些。「駕船」、「行舟」等都無法捕捉「乘風行舟」的神韻。「揚帆」有些意思,但感覺以乎只是將帆升起這短瞬間的動作,「啟錨揚帆」不夠完整。若把「揚」的意思延伸成為「乘風的狀況」,或許可以說得通。雖然中文裡「揚帆」並不常用,初用覺得有些奇怪,但在此暫用。)





Peter 有一艘帆船,泊在阿斯米爾湖邊。他早說過要帶我們去「揚帆」,現在,再兩星期我就要回台灣了,不宜再拖,我們約好九月五日看完花車遊行之後去湖邊。

時過中午,天氣仍然不太穩定。討論過後我們決定還是按原計畫進行,準備「揚帆」一番。
泊船區為一個俱樂部,離市區不遠,裡面停滿大大小小各種不同的帆船,所有帆均已卸下,剩下船體及桅桿及其在水底的倒影。整個泊船區都很安靜,除了我們,還有一、二艘船上有人在整理東西,偶而也看到海鷗飛過。

Peter的船已有27歲高齡,船艙、桅桿等都還是木質的,但因為保養得宜,都還保有相當不錯的質感。船艙裡有桌、有椅、有床、有爐台、有水槽,還有小廁所,設備相當齊全,可以供短程的航行。我們先在艙裡吃足喝飽,然後開始工作。Peter說,他今年暑假曾經駕者這艘帆船經過大大小小的運河,到北邊的艾瑟湖渡假,是一個相當浪漫的時光。渡假回來後今天才第一次再上船,需要整理的東西也比較多。我看他檢視帆船上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繩索、鋼纜,數目真是不少,似乎各有各的功能。看他埋頭整理,我們插不上手,只能在一旁看。然後在他的指揮下,我們合力把主桅桿樹起,將主帆掛上,再加上方向帆,所有程序大致完成。經解纜後,他走進船艙,發動馬達,我們就準備出航了。

說真的,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,雖然有風,但頭上仍飄著成堆烏雲。船慢慢駛出泊船區,進入水道,這是屬於小湖區,是有避風的作用。我們沿著水道,繞過一些小島,視野豁然開朗,阿斯米爾湖就在眼前展開。

這時,Peter升起主帆,張開方向帆,然後將馬達熄火,一時間耳根清淨許多。我們開始聽到風吹過耳,風吹過帆、風吹過水面,水又穩穩滑過船緣的聲音。主帆被風吹得鼓鼓地,構成一片美妙三角形的曲面,隨著船的移動,在空中與雲相映成趣。Peter是一位有經驗的業餘航海家,他一面觀察風向與風速,一面調整前頭的方向帆,並掌握舵的方向。

帆船比一般船隻令人覺得有詩意,除了它具有許多舊日情懷外,是它的外形給人一種美好的憧憬與想像,它需要人類的操作技巧,使人心存與自然搏鬥的快感。我在想,Peter喜歡駕馭帆船的理由應多少屬於這些吧?

「我自小喜歡帆船,也喜歡航海」,Peter說道:「年輕時也曾買較簡單的船,年長後則想買更大一些的船。」Peter頓了頓,又說:「這艘是當時太太喜歡,所以我買下了。現在人事境遷,本想賣掉它,但最近女朋友反而又喜歡它,只好擱著。」

舵可以決定船行方向,Peter就是最佳的舵手,他自己的人生,也應掌握在他自己的手裡,決定自己人生的方向,不是嗎?

Peter最近也被凡事所困擾著。在船行中,我們的談話也涉及個人的人生觀。實際上,這時說話也好,不說話也好,都顯得很自然,很合宜。因為四周只有這些溫柔的自然聲,我們說話時,自然也就有點輕聲細語。

「船齡27年,但船身看來為仍然會頗新,怎麼個維護法?」我問道。

「啊,這是因為每年都要重新上漆,以保護其表面,由於泊船的地方是一個俱樂部,他們有提供這方面的服務。」他解釋說。

「可是,這樣年復一年的油漆,船會不會愈來愈重?」

「不會,上漆以前先要把舊漆刮掉,然後再重漆。刮漆事實上是最費力、且最頭痛的部份,因為需要許多人力及時間。」

「荷蘭多水,較大的運河水道邊都泊有船隻遊艇,荷蘭人擁有船隻的比例是否很高呢?」,我試著想多瞭解一些相關的統計資料。

「比例高或低我也不知道,但我估計應該不到10%,這已經包括了各式各樣的船呢。」Peter想了想,回答道。

「早年阿姆斯特丹市內交通多靠船隻,這表示數百年前城內居民自有船隻已經很普遍?還是渡船業很發達?」

「我猜比較可能是後者」

隨興的談話在輕風細波的湖面上真是舒服極了。Peter 手不離舵,時時微調方向,也是全然放鬆的樣子。忽見不遠處,有些船帆大概經過特別設計,被風吹起時鼓得圓圓的,帆上有鮮艷耀眼的圖樣。Peter說,這些圖樣大部份都用電腦設計,比較有鮮艷的圖案。

這時發現,湖面上大大小小的帆船還不少,零零星星地散佈四週,顯得很悠閒,有幾個年青人在駕風浪板,也有幾艘汽艇駛過,其中有兩艘開放式的小艇除了帶來馬達吵鬧聲外,還有一些少年人的歌聲。他們顯然正在舉行湖上party,也不在乎他們的歡鬧正在干擾其他人努力追尋的寧靜休閒。

從與Peter的談話中得知:阿斯米爾湖是個半人工湖,原來人們從這裡挖取泥媒作為燃料,冬天取暖。不用泥媒之後,放水淹滿,用來調節運河水量,也供作這地區民眾水上運動與休閒的場所。也因為泥煤的關係,湖水呈茶褐色。雖然無法清澈見底,也不是碧水,它依然能夠充份反映天色。

這時,我們發現在天空那股厚重的雲已逐漸散開來,微弱的陽光有時會穿過重雲出來「給些顏色」,也帶來些許的暖意。看來好像天氣還不壞!

但是遠方又出現了一些凝重的烏雲,雲層中灰鉛的色還往下連接到地平線:那邊已經下雨了,而且這片雨雲似乎還直直地朝我們這個方向過來!我們開始轉向回航,這片雨雲雖說不上是「追殺而來」,卻是「尾隨而至」,不久驟雨就急急地下來了。我們趕緊躲進船艙,關上艙門,從艙內的玻璃窗向外看雨景,另有一番趣味。

雨珠頗大,打在船艙的屋頂,滴滴答答,聲音有如樂隊的急奏曲。船艙之外,雨則穿空而來像銀線似地射進水波裡,每粒都形成小小的漣漪,浮懸在水面上。船駛入島區,各種水生植物、水禽都多了起來。幾隻水鴨照常在雨中嘻戲、捕食,並把身體藏在水中比賽潛水技術,為週遭增添了不少熱鬧氣氛。

Peter 再度開啟馬達,將船緩緩駛入泊船位。雨勢正好在此時歇息下來,太陽也再次露臉。我們開門出去,一同協力將船泊好、繫好。等帆收下時,已經下午五點了。




T-Frans的畫室


阿姆斯特丹的房東Frans是畫家,有一次我問他是不是可以到他的畫室去參觀? Frans一口答應。於是我們心裡就一直等待,希望能有一個黃道吉日前往,但後來都沒消息。直到最近我又向他提起,我們才敲定於一個週五,他開車來載我們。

Frans的畫室租於阿姆斯特丹東區的湖邊。那天正好下大雨,他開他的一輛好老的車來載我們,車子還在路當中熄火一次。Frans說英語時有點重的英國口音,他個子高大,看起來樂觀有趣,但也不是很有錢的人。他說他喜歡當畫家的日子,因為自由無所拘束。

荷蘭政府對畫家的這份工作亦有特別的優待,並且資助生活津貼,所以畫家雖窮,還不會到餓肚子的地步。他只要真正從事於專業畫畫,每年有作品展覽,就夠資助的條件。荷蘭的福利政策做得不錯,一般無業的津貼可以領到合新台幣17,000元。畫家的津貼我沒問,但應高出這筆數目很多。一般大學畢業的薪水大約三千荷盾,算是高所得的國家。但荷蘭稅收也很重,其營業稅高達17.5%,一般人所得稅常在30%以上,所以他們也抱怨連連。

Frans的畫室在一棟緊鄰湖邊的三樓上,這棟樓是一個綜合區商店區,原為倉庫改造而成。但由於這區是新近的填海地,人口較少,一些新的房子也正在興建之中。

我們乘電梯上樓,進了他的畫室。他的畫室約20坪,樓層很高,至少在四公尺以上,近口之樓頂有拱形的天窗。陽光自上面自然投射下來,斜斜地照亮了進門的牆壁,然後也照亮了整間畫室。幾隻鴿子停在天窗的玻璃外,不時地發出咕咕的聲音。

畫室面臨湖的是整片的窗,可以看到湖面有大船馳過,湖中間有一個小碼頭。其實這個阿姆斯特丹的水域,原來是海的一部份,後來在外海築堤,將之變成內湖。但大船仍可由阿姆斯特丹沿湖出海,只是要定時通過海堤的閘門,比以前不方便。

在窗前則是二樓的頂層,看來類似三樓的陽台,但原來的設計顯然並非如此。Frans說天氣好的話,他只要從窗口跨出去,可以到前面的「陽台」盡情地作畫。

「要不要喝杯咖啡?」Frans一面問我們,一面弄好咖啡壼,準備咖啡。他先泡了兩杯,一面說:「抱歉,我僅有兩個杯子,我等一下喝。」荷蘭人喝咖啡,常代表某項工作的開始或結束。

Frans的畫室陳設很簡單。進門處擺著許多畫架的木料及大小的畫布。旁邊還放著一張行軍床。他笑著說:「有時畫累了,不想回近郊房子睡覺,就在這裡湊和。」畫室中間則預留甚大的活動空間,當中放置一張方桌,顏料、畫筆及調色盤等這放在桌上。牆的一邊,斜靠著許多已完成的作品。他說:「我準備於十月初開一個畫展,這裡擺的是一些成品。」

牆的另一邊則擺著兩大張未完成的作品。他的作品都很大,差不多人身高度。他說:「我喜歡在大的畫布上作畫,這樣可以畫出磅礡的氣勢。」「畫大的是否難度比較高?」我問。他說:「對我而言,大小都差不多,因為要畫的在心裡已經有腹案了。在畫之前,有時候會先在其他紙上試繪一下,以瞭解畫的結構與色彩的調配。像牆上的這一張,我是以馬的軛為基本圖案,繪成七個一組。」他頓了頓,說:「我喜歡軛的形狀,那種線條有其結構上的美。我還為軛素描一張。」他把放在牆另一邊的一張很大的畫拿過來,並小心地將它展開。它大約二米見方,要兩個人才能拉平。他說:「這是由兩個軛組合而成,主要顯示其優美的線條與陰影。」

「是否每一個人都要經過正規的訓練才能成為畫家呢?」Frans想了想,說道:「也不盡然,因為畫畫還是起於創意,重要的是如何將這種創意表達出來。一個受過訓練課程的人,也許對於畫的一些原則及畫後的處理工作,如保護、裝框等較為熟練,下筆比較從容。但若就新觀念的表達方式,則因人而異。如現代美術館的作品有些完全基於創意而來,已脫離了傳統的形式了,故訓練過程可能只是協助罷了。」

與Frans在畫上作一上午的閒談,收穫不少。同時也充實了我們不少畫畫的知識。在回家的路上,我問定人說:「何時我們可以擁有一間畫室,開始執筆作畫呢?」




Let's go Dutch


荷蘭人的個性勤奮節儉,所以賺的錢也不會隨意亂花,即使在朋友面前,也不會隨意請客。所以若有荷蘭人對你說:「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館子?」你一定不要誤會他要請你,而只是一起吃頓飯,至於誰付錢,那就甭問了,八成是Let's go Dutch!

事實上,Let's go Dutch也有它方便的地方。在一般交際裡,若都能採用Go Dutch的方式,誰也不欠誰,不必製造人情,或者把人情一直掛在心上,變成虛偽。在平常生活上,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困擾,只是較沒人情味而已。

剛到荷蘭的時候,剛好碰到女王生日,Peter帶我到阿姆斯特丹的一位朋友家。在他朋友家聊了一陣子,後來也陸續來了幾個朋友,又談著談著,直到天黑了。其中有一位滿有氣派的男士提議到附近一家意大利餐館吃晚餐,並問我要不要一起去。我看Peter 的意思是想跟他朋友一起吃飯的樣子,也就不置可否,跟Peter一起走。

在餐館裡,各人叫自已喜歡的菜,由於所有菜單用荷文,我只好隨便叫了一份意大利麵,其他人就自己喜好,叫牛排及其他的,後來那位男士又叫了一瓶紅葡萄酒。大家分喝,吃喝得興高采烈。

等吃完了,結帳付錢,侍者問如何付帳。其中那男士拿出他的信用卡出來。我心想,今晚應該是他請客了,正想說幾句話感謝話時,只見他從口袋裡拿出小計算機,然把帳平均分攤,要各人交出15荷盾給他。這時全桌人好像理所當然地照辨,也不以為意。我立即曉得是怎樣一回事:這就是Let's go Dutch!

又有一次,PBG不曉得是什麼心血來潮,舉辦一個遊湖會,遊湖完後有一個聚餐,願意的可以報名參加。我心想暗忖,參加一下他們的活動也好,於是也去報名。

總共約有十餘人參加這一個活動。遊湖是僱用一艘小型木船,去繞阿斯米爾湖的小湖區,坐船部份每人需繳10荷盾。事實上這個湖區,之前Peter早已用他的帆船載我去過,而且還繞過大湖區。不過大家興緻頗高,好像都沒去過的樣子。遊罷小湖,當晚大家決定在阿斯米爾市中心的中國餐館聚餐。

這個餐館是大陸人開的,好像也供應泰廚食物。大家坐在一個大長桌,菜色好像都點好了,所以也沒有費什麼心神。一位女待者問大家要先喝什麼。荷蘭人好像特別喜歡啤酒,我因胃的關係特別不喜歡啤酒,只好點了一壼茶,後來發現有人點紅酒,所以也點了紅葡萄酒。他說:「反正一定是Go Dutch」,叫自己喜歡吃的。

菜一道道上來,荷蘭人好像吃得津津有味,大家分吃。但說實在的,這種菜又鹹又棘,十分不可口。但也只好將就將就了。

酒足飯飽之後,很簡單,Let's go Dutch!於是侍者很順手地拿起計算機,算一算,每人12荷盾!非常便宜。我發覺Go Dutch有幾個好處:第一、不必煩惱小費,第二、大家平均分攤,很便宜。不過還有一個好處是,不必客氣,可以點最貴的菜,因為到時還是大家分攤,反而便宜!我發覺我自己似乎比荷蘭人更「Dutch」了。

荷蘭的「Go Dutch」個性用在其他地方,也發揮得淋漓盡緻。荷航最近對旅客的行李強行限制,寄送的20公斤,手提的10公斤,超過的每公斤七十六荷盾計算!定人因購買荷蘭航空來回機票,要回台北時帶了一些荷蘭餅,以致手提行李超重很多。荷航對此事也做得很絕,他們還派一個眼睛張得很大的老小姐蹲在驗關口,專門將你看起來好像提不太動的行李拿到旁邊的電子磅砰,其顯示的數字竟然可以到小數點以下二位數!

雖然那位老小姐很客氣的說:「讓我幫妳把行李提提看。」說著也沒徵得我同意,就將我的行李拿到附近的磅秤上。她接著解釋說:「按照荷航的規定,手提行李限重十公斤,妳的已經超重。我的工作到此為止,如果妳有任何意見,剩下的請妳跟收錢的那位小姐去說。」說著她就溜走了,又去補捉下一個可憐的旅客。

而那位收錢的年輕小姐說話的語氣更兇悍,「手提行李限重十公斤,那是規定!」一臉無情的樣子,一點也不能通融。所以我要帶的荷蘭餅還是出不了關,硬是被他們強行留下,只好由我帶回去 (我因為慢一個月回去)。讓我後來花了好多時間才把荷蘭餅吃完,吃都吃怕了!這也是荷蘭航空公司「Dutch」之下的後果罷。

木船比賽


以前,住在阿斯米爾的農民常利用運河將花卉運到拍賣場,其所用的交通工具就是木船。木船也是平底船,其長約四公尺,寬約一公尺,可用竹竿撐船,目前則已加裝小引擎作為動力。現在運送花卉已多改用貨櫃車或卡車,這種平底船則偶而用來裝載各種雜貨,倒也相當輕便。

由於這種木船的用途減少,後來有人開始拿來划船比賽。每年在花卉遊行後第二週,阿斯米爾的人就開始想著新點子,看能否能在比賽中出奇制勝。我問Peter說:「這種比賽的獎品是什麼?」他笑了笑說:「事實上這只是好玩,有人若喜歡爭取名次,得獎的可能是一條鰻魚,如此而已!」

那天,因為我們的車子送修,Peter開車帶我們到阿斯米爾。此次PBG(花卉研究中心)也參加一隊,小船由市中心不遠處的一條運河出發。由於我們路不熟,Peter建議我們跟他們的船一起到比賽的起點。





我們到船的泊靠地點時,他們PBG的人都已在那裡了。由於天上仍有烏雲,一會兒又下了一陣雨,使他們的整理又耽擱了一下。船內已經放了一些鮮花,旁邊還有一些缽盆及介質土等用過的垃圾。船上橫掛著一條白色塑膠布條,上面用荷蘭文寫道:「Van Tuin naar Puin」。我問他們這代表何意義。他們解釋道:「這是”從鮮花到垃圾”的意思。」這一下子我才搞懂了,鮮花雖然美,但過不久即變成人眼中的垃圾,這裡實在包含許多意思。即使用麼美的鮮花,最終也將成糞土。就人生亦是如此,需把握鮮花那麼美的時辰,不然久了就變醜了;從環保的觀點而言,要欣賞鮮花,也要照顧垃圾。

這船屬於凱利先生的,他問我們會不會游泳,要乘這種平底船,比較不穩,各人的安全要自行負責,看起來荷蘭人做事也滿小心的。最後這一艘總共載了八人,就出發了。平底船慢慢沿著窄窄的河道駛出去,船緣離水面僅約二十餘公分,看來我們每人都夠份量,還好水面很平靜。PBG的人一面將鮮花擺好插在船前,另外把垃圾放在船尾,又加上標示。後來各人又拿起畫筆來,將臉塗成花臉,以加強戲劇性效果。

船由河道駛入大河道,河面甚為寬廣,大船仍可以在這渠道出入。河面上還有成群野鴨游戲其中,船的水痕從他們的身上搖晃而過,似乎對他們沒什影響。這條渠道北岸為一排住家,南岸多為沼澤,偶而也有住家,但沒有通路。沼澤地種一種荷蘭特有的花,夏天移植到這裡生長,冬天卻需移回溫室去,相當耗人工。

船行仍然很慢,大約半小時才抵達出發點。這時已經有其他船隻先來了,其他各種各式的船隻也陸續到了,總共有一百卅餘艘船參加比賽,大家先把船隻依號碼位置泊好,等到下午一時才真正開始比賽。

參加的船隻幾乎各式各樣,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都使用平底的機動木船。有一船特別裝成船中船,內船有槳可以作成划動的樣子。有一船裝扮成廚師,上面還正烤著香噴噴的豬肉。有一船則裝扮成馬丹那和麥克傑克遜,作賣力的演唱。有一船裝扮成修道院的修士,還把奉獻袋拿在手上,到處化緣。

忽然我們聽到鑼鼓喧天,有音樂傳來,原來一船均為樂隊,為此這次活動增添跳動的音符。最有趣的是有一船裝扮成稻草人,真的手還可以活的,假的手則像十字架的兩側一樣。後來他們上岸休息,我開玩笑地跟他們的稻草手握手,他們也發出會心的微笑。

我們沿著河岸走去,一面看他們裝扮的樣子。有一船都是巫婆,鼻子長長的,每人手裡都拿著拐扙。有一船則是大花臉,類似國劇臉譜。看樣子,PBG 裝扮的還算斯文一些,其所選的主題可說是最嚴肅的。

時近中午一點,岸上的人愈來愈多,將近數千人,好戲似乎要開鑼了。他們每三隊一組,同時開到大河道上,開始比賽。我們沒看到比賽的結果,因為僅有北岸有馬路,而泊船在南岸,我們沒有車,只好用走路的,從南岸較南的路走回來,沿途還聽到他們鑼鼓震天的聲音。顯然比賽正熱烈進行中。我不曉得後來PBG隊有沒有贏,只是Peter沒提到任何結果,大概就是大家玩一玩罷了。

花車遊行


荷蘭是花的國度,故花卉遊行的節目特別多,從春季開始一直到秋季,分別在各地舉行,也有各地的特色。今年春季之花卉遊行是在四月廿六日,我來時剛好錯過這個時間。春天百花怒放,各種鬱金香、風信子、水仙花等充滿街上,花卉遊行變成花季活動之最高潮。他們沿著北海岸由諾得惠克城(Noordwijk),以花車遊行到阿姆斯特丹附近的哈倫(Haarlem),聽說總共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。

夏季的花則以大理花、百合花為主。這裡所謂之夏季,實際上和台灣的春季差不多,有時還冷一些。夏季花卉遊行則於八月二日舉行。其遊行的路線是由萊茵堡(Rijnsburg)回到諾得惠克城。雖然規模較小,很可惜我們到比利時開會,無法參加。

秋季花車遊行在九月六日登場,從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市場到阿姆斯特丹的水壩廣場,再從阿姆斯特丹回阿斯米爾。今年的主題似乎在強調世界年,故以各國的風情特色裝飾花車。

當天天氣很不好,天空裡佈著黑色的雲層,雨仍傾盆的下著,地上已積滿了雨水,但是花車遊行照常舉行。

我們出發比較晚。花車是在八點卅分由阿斯米爾拍賣巿場出發,預計十時會到阿姆斯多芬,然後再往阿姆斯特丹前進。但由於大雨的原故,花車隊伍前進的速度很緩慢。Peter開著他的車載我們,在阿姆斯多芬穿梭,以找尋花車隊伍的所在。最後我們決定在進入阿姆斯特丹的交界處等候。

過沒多久,在交界處等待的人越來越多,似乎他們也有同感,這是最佳的位置。不久,天色開始放晴,偶而見到陽光,但半邊的烏雲仍然滯留於濃密的樹梢之上,有些樹葉也隨著風掉落下來了。

有些人預備了椅子,坐在明顯的角落,殘留的雨水還不時會由樹葉上滴下來。即使下雨看花車,荷蘭人仍當做一件大事。實際上,就我在此地所見,天氣似乎不怎麼影響荷蘭人的行動計劃。下雨時,有備雨具當然最好,沒有雨具也沒啥關係,許多人在雨中騎腳踏車,雨淋濕了全身,似乎也若無其事的樣子。

時間近午,觀眾聚集愈多,路上兩旁站滿人群。「扶老攜幼」在這個國度裡好像不太適用,在街上看到的老人身體都硬朗得很,沒有老人使用拐扙,當然也不用人扶;真需要拐扙的時候,這些老人可能都坐輪椅去了。而「攜幼」倒是真的,有的是騎腳踏車小孩坐在前座或後座,有的是大人騎大車,小孩騎小車;也有的是大人走路小孩坐娃娃車。娃娃車上還有專用的透明雨罩。荷蘭人喜歡小孩,也喜歡帶小孩出來玩;聽說,他們生小孩時,政府還特別有補助,這種鼓勵還是有點效用。看著懞懂無知的娃娃在車裡的透明罩裡,我不禁在想這些稚齡娃娃到底會有怎樣的感受?他們能否感覺涼涼濕濕的空氣裡傳來的一些熱鬧和期待的心情?他們日後的記憶中是否留存這種襁褓的時光?

十二點多花車隊伍才抵達。這時平時不太看到的警察也出動了,而且還是女警察多,他們開始指揮交通,並用拒馬隔開花車行走的道路,正式的花車終於來了。

打頭陣的是兩匹高大的駿馬,上面各坐著一個高個子的荷蘭女郎,從下望去,更顯得威風十足。她們面帶笑容,與兩旁的觀眾打招呼。堅接著是代表各機關及各國風情的花車。

花車的裝飾當然以各種花卉為主,架構在活動車上,模擬不同的形狀,以彰顯不同的訴求主題。這次因為大雨的結果,有些花車好像剛洗過澡一樣,不再有生氣昂然的感覺,車上的人也顯得比較賴散。或許是因為經過大雨之洗禮後,正想停下來舒口氣,氣勢也減弱了許多。

不過,大體而言,有些花車還是經過一番精心設計的。代表中國的花車主題設計好像描述中國城的故事,裡面有很多餐館的招牌,是當廣告用或是代表贊助者的意思則不得而知。但花車上有閣樓,上裝飾許多黃色的花朵,確有別一番風味。上面有幾個女孩子,是由荷蘭小姑娘打扮的,定人以「妳好!」試著打招呼,但她們瞠目以對,顯然不是真貨。

有一輛花車,好像代表希臘,上有神殿的設計,各式花朵及盆花擺設在神殿柱上及牆上。用花與神殿相搭配,更能代表希臘的古文明世界,還是挺有創意的。其他國家的花車如日本,黑白的窗格,配上幽靜的庭園設計,就有日本櫻花季的感覺;美國的花車老遠就可以看得出來,因為星條旗擺在最前面。巴西來的花車最為熱鬧,一路上都聽到他們的歌聲。

有一輛花車載著五間有尖頂的草房,粉土色的牆壁,讓人有如在中古農村的感覺。反而花的裝飾較少,仍具有樸實的趣味。有一輛公車,四週插滿各種玫瑰花束,裡面坐了人,但無法看清楚,看起來相當有趣,總共約有五十餘部花車參加此次之遊行。

這裡的花卉遊行純粹以花車展示為主,沒有實際的活動相互配合,顯然較為單調些;加上天候不佳,也使此次之遊行失色不少。我看過美國每年一度在舊金山舉行的花車,遊行的隊伍更為壯大。荷蘭人大概只要展示一下其每年豐富的花草,並將各種的花裝飾成花車作為一個節目,觀光的意義大於實質的意義。

今滿先生請客


今滿先生日本人,他也來PBG學習一年,月底要離開,回日本去了。他請一些PBG的同仁吃飯,地點在阿姆斯多芬的明日香日本式餐廳。地圖上這個飯店在湖邊,但入口處沒有什麼標示,我們驅車前往時,錯失了二次,在路上走了第三次才到。十六個人坐成二大桌。

我們這桌最先只有定人和我。後來,來了一個Nollie。她留著紅色短髮,藍眼珠,掛著金邊眼鏡,很活潑健談。坐在她旁邊的是Arie,和她同組是研究植物生理的,坐我左邊的是Hendrik-Jan van Telgen,他個子高大,若不自身高體型,他有些意大利人的髮色和熱情,他熱心地向我解釋 Hendrik即德文的 Hemrik。他有雙名,Jan 是英文的John; Telgen是一個行業,是二百年前選擇何種樹可砍、可留的人,而最後沒被砍的樹是Telgen,這也成為他的姓。

他說一百多年前,只有貴族大戶才有姓,平凡百姓只有名。拿破崙來了,才規定每個人都得有姓。所以,很多家族從130年前才開始有姓。

坐在他對面的一個紅髮女子叫Arca,非常沈默,整個晚上有說幾句話。她旁邊坐了一個Martijn,碩大的體型,濃眉大眼、大嘴厚唇,臉頰泛紅,看來極友善。最後一位是橫山順一(Yokoyama Junichi),剛從日本來不久,要和「今滿先生」交接的。今滿派他做我們這桌的「主人」。他似乎是個害羞的人,只在介紹每道菜的時候很面腆地說幾句話。

今滿真是請我們吃大餐:一道一道的菜,餐前飲料外加清酒,以為差不多了,又來Sukiyaki。之後還有甜點和茶。嘩!他一定破費不少。這頓飯從6:00pm多飯店開門起到我們終於離開時,足足等了四個小時!

這麼長的時間定人可以從容的問一些問題。Nollie 是主要的答案來源。她說艾瑟湖 (Ijsselmeer)這麼大,冬天要整個結冰真不容易,但也曾經結過幾次。最近的一次結冰大約是三年前,離上次已有廿五年之久。為不放棄這難得的機會,她曾和她Brother去 湖上溜冰,一溜50公里!荷蘭人生來除會騎腳踏車外,亦善於溜冰,故這些變成他們主要運動,胖的荷蘭女人並不多見,可能言也是一個原因。Nollie說,那次之結冰,冰面並不平順,有許多突起、破裂之處,很容捽倒,滑起來也很辛苦。

她先生最近出了一本書,書名為 Nat en Droog (Wet and Dry)。圖文並茂,描寫荷蘭人200年以來與海共存的故事。許多大型超商都有賣,價錢不貴,是今年父親節最搶手的禮物。

說到禮物,我問她若要買禮物送人,具荷蘭特色又能耐長途的是那些較好?她想了想說,一種叫 Korenwijn的酒可以考慮,它是一種穀類釀造、蒸餾的白酒,酒精強度40%,裝在陶瓶裡,若喜歡這種口味倒是不錯。「花卉球莖如何?」她說:「現在是個麻煩的季節,春季的花現在太晚了,秋天的植栽現在太早。許多商人現在賣給觀光客球莖,實在不好,因為時節不對」。

我們最近在荷蘭跑了一些地方。問她有關Lelystad這個新城市。她說:去Lelystad,要去看Batavia,是仿古建造的一艘大船,很不錯的。 這時Hendrik插嘴道:大船對面就是新生地中心 ( Center Niewland) 。

問了一大串問題,但他與她們都很熱烈地回應,四個鐘頭就這樣過了。
謝謝今滿先生。願他一路平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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